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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八角笼中》:英雄叙事之下,讲的是如何生存

来源:中国企业家网


(资料图片)

‍“八角笼中”可以隐喻认知的局限,也可以是每个人要冲破的牢笼。

文|《中国企业家》记者 傅婷婷

编辑|马吉英

头图来源|视觉中国自从在《天下无贼》中饰演了傻根儿,演员王宝强就成了观众喜爱的“老实人”角色,草根走向成功的励志代表。戏中的傻根儿憨厚善良、对人无防备之心、连坏人都不忍欺负他。后来,王宝强参演了很多角色,都不如“傻根儿”深入人心。一晃,19年过去了。如今,王宝强不再只是饰演傻根儿的演员,还成为导演。《八角笼中》上映不到2日,票房已过5亿,排名第二,豆瓣评分。距离他上一部导演的因口碑过差而摘得金扫帚奖的《大闹天竺》间隔6年。从演员转型为被认可的导演,王宝强再次打了一个翻身仗。当年在《天下无贼》中担任主角的刘德华、刘若英,为《八角笼中》录制了MV,与王宝强合唱,王宝强在微博中置顶了这两条内容,回望过去,也开启现在。走进电影院之前,观众或多或少带着这样的好奇:那个饰演“傻根儿”的老实人拍了什么?那个第一次导演作品很差的演员拍了什么?那个从事喜剧的人能拍出喜剧之外的什么?(提示:文中有少量剧透)

过渡之作

从王宝强的个人标识切入到电影《八角笼中》,而不是仅仅为了看一个故事而切入,是很多观众看这部电影的出发点。这的确是一部带有王宝强个人色彩的电影。影片从故事选材到整个团队,都有王宝强的影子和生活轨迹。电影根据真实故事改编,故事原型为大凉山恩波格斗俱乐部“格斗孤儿”事件。在影片中,王宝强饰演向腾辉,少时在格斗比赛中赢得冠军,被骗吃药,冠军资格被取消,进了监狱。母亲因此精神受到重创,格斗成为他再也不想碰的东西。人到中年,一个偶然的机会,他收留了一群有家难归的孩子。为了照顾他们的生计,他重拾格斗,教孩子们以此谋生。一路经历转折与辛酸,搭上名声与尊严,以给孩子们和自己讨回公道……演员阵容中,少年小演员很多是王宝强从大山里一个个找来的。他们饰演的角色,有王宝强本人的影子:生于农村、靠学武术谋得出路、吃苦坚韧、朴实憨厚、聪明务实。剧中几个关键角色中,史彭元是新晋实力派演员,在《隐秘的角落》和《漫长的季节》中有出色表现,演员陈永胜饰演长大后的马虎,在片中的演技令人眼前一亮,王宝强喜剧界的好友王迅,在片中则负责搞笑。而姐姐一角由王宝强的姐姐本色出演,作为全片最让人落泪的母亲桥段,也凝结着现实生活中王宝强对母亲的感情。在《盲井》中首次起用王宝强的导演李杨,也在《八角笼中》担任角色。《八角笼中》的摄影罗攀,是冯小刚多部电影的摄影师,而王宝强正是在冯小刚的电影中与观众结缘。这部作品无论是在电影上,还是在个人生活上,有王宝强与自己的过去互文。这部电影也是他连接过去与现在、演员与导演的过渡之作。来源:视觉中国全片摄影也有令人惊艳之处。向腾辉在车中,窗外在唱戏,川剧变脸光影打在他的面孔上,仿佛是时代给了人们不同的脸谱,又似乎隐喻在那一刻,他是谁已不由自己做主,而是在社会这个大舞台上任人打扮和涂抹。这与片中孩子们打假拳以表演给人看、用假的血包以假乱真相呼应,人与戏、真与假,形成多重解释空间。另一处是,当向腾辉一心只希望孩子们能生存下去,不要动真格,却发现他们在笼子中,身处观众的注视之下,被迫互撕之后,镜头给的是镜子中向腾辉与现实反过来的倒影。电影的不足也很明显,比如,对媒体的理解过于局限。即使是为了衔接故事,片中理解的媒体,更像实施网络暴力的网民,而非真正的媒体报道。毕竟,“格斗孤儿”的故事也是通过媒体报道发现的。比如,故事结尾的处理,虽然影片通过黑白色彩的切换,似是用影像展示出对于格斗这项肉搏保持的距离感,但故事结尾,苏木遍体鳞伤地赢了,略显俗套。故事有一些线头虽可以引发观众的不同解读,但仍有未落地之处,旁白的处理也可有可无。不是选择它,而是除了它没得选在体育竞技类型片中,成功学叙事并不缺乏,成王败寇的认知虽然陈旧,却是社会的某种固化认知。《八角笼中》的故事,在英雄叙事之下,讲的与其说是“如何定义成功”,不如说是“如何生存下去”。人在没有出路时,要解决的是基本生活。正如向腾辉在片中朴实而字字有声的发问:没有家、没有地、没有牛、没有工作、没有钱。这些电影里的发问,不仅指这些山里的孩子,也指社会中每一个由于客观条件所限,生活难以为继的人的绝境。“善良”主题的表达,如果没有现实为依托,就会显得空泛。电影中,向腾辉收留孩子们的善良是现实的:他本来想把他们送回去,直到看到苏木的姐姐卧病在床,生活难以为继,才决定收留他们。收留他们并能继续谋生的方式,就是教给他们自己唯一会的技能:格斗。争勇斗狠,肢体肉搏,是一个孩子成长的最好的方式吗?并不是。故事的关键在于,格斗不是向腾辉选择做的,而是他只能做的。而孩子们也遇到的是他,而不是别人。这指向故事的现实背景:生活,并没有选择。正如剧中角色的话:“格斗就是我们这辈子的出路。”格斗不是电影的主题,而是不得不的选择。而王宝强选择这样的故事,是因为这与他的个人经历契合。王宝强成功的底色是吃苦。通过运气的加持,他才得以走到今天。根据公开资料显示,少年时期,王宝强因为看《少林寺》而有了演电影的渴望,6岁开始学习武术,又在少林寺生活了6年,20岁开始做群演。21岁那年,导演李杨选中他参演《盲井》,凭借这部电影,王宝强摘得“第4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新人奖”。人们看到了他的运气之前,21岁的他已经在懵懵懂懂之中,为这个目标准备了15年。王宝强在故事中给观众的第一个惊喜就是,最初他教孩子们用“假把式”格斗以假乱真,就是为了孩子们能够吃这碗饭,还不会在格斗中彼此伤害,打红了眼。恶的力量却总是存在。在格斗俱乐部里,孩子们第一次打拳的时候,场外一对中年夫妻看出是假打,说“没劲”,虽然仅仅一句话,却代表了那些喜欢看野蛮斗争的人。有人来砸场子,向孩子发出攻击,向腾辉的解决方式很现实:他一路冲到现场,见一个打一个,以暴制暴,保护孩子。也是在这过程中,他发现马虎的眼神“起了杀心”。片中没有呼应这个桥段,但是体现了角色对于格斗弊端的认识。为了让孩子们的成长有转机,他送孩子们去学校。高昂的借读费交不起,难得遇到愿意免除借读费的校长,向腾辉却需要付出更高的代价。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可以看出王宝强对导演一部好作品的渴望,片中呈现了他的思考轨迹。在影视圈摸爬滚打二十年,他知道自己的局限,更知道什么是好作品,他用自己能做到的去够。借他熟悉的体育竞技题材,去追求电影艺术表达的渴望。“八角笼中”的主题隐喻有很强的现实色彩。笼子是孩子们在俱乐部格斗的场所,方方正正,没有弹性。这是一个刚好在大部分观众的理解范畴之内,又易产生无限延伸的隐喻。虽不如“飞越疯人院”那般强烈,却能在更广泛的层面让人联想到现实。寓意大山里的孩子,只能在重重有限的资源和机遇之下做事。生活中每个人,又何尝不是身处“八角笼中”,在各种限制条件之下做事?“八角笼中”可以隐喻认知的局限,也可以是每个人要冲破的牢笼。冲出去,就成为了王宝强和影片中的故事,冲不出去,就是故事另一个版本。电影中,向腾辉与马虎的再次相遇,是故事的转折,也是两个孩子命运的转折。在此之前,他们没有通过格斗跃出笼中,而是被社会这个笼子中的人伤害和欺凌。当看到苏木苦练多年,最后仍然腿受伤躺在床上,像姐姐一样,让人看到命运轮回的绝望:对权力没有反抗能力的少年,除了认命之外,别无出路。如马虎说的那句话:“你打过水漂吗?我们就像手里的石头,再怎么用力甩出去,最后都会沉下去。”如果没有再次相遇,故事就是另一个版本,无法冲破笼子的版本。是不被看见的生活。这不是电影需要解决的问题,却是电影带来的言外之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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